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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坐在自行車後座看日光將外婆的背壓得好駝好駝
只是她還不放棄似地拼命踏踩踏板
背著整個太陽 拖著一個掛念
生命被夾在齒輪間旋轉 吱吱嘎嘎
碾碎成四分之三個世紀的日子
二、
後來自行車被外婆藏在庭院被落葉掩埋
夕陽吊在被歲月刮傷的牆上 結網
她來不及打掃
三、
她從黃河流經的土地上打包帶來的語言已經
不足以向學習網路文字的孩子訴說她的故事
四、
她終日躺在床上望著牆上外公泛黃的灰色相片
當年他當兵的季節她以橡膠樹的淚水滋潤整個家庭
能坐下來好好說故事給他聽的時候
他已經背著一籮筐的思念走得好遠
好遠
五、
她跌倒以後努力爬起來忍著痛堅持自己還能行走
不斷喚我們快走 快走（虛弱地喘息
堅持不必等她）
但是一回頭 我望見她的身影融在夕陽裡
慢慢變小
六、
幾點歸雁自斜陽下飛過 以羽翼塗抹雲霞
幾朵凋零的紅花 然後遠去——
就在我們慢慢長大的時候 他們慢慢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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