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pr 23 Fri 2010 00:45
  • 河語

河有她的語言嗎?為什么她不告訴我她的名字——

我長大的日子里已經聽不見紗玉河的名字了。印象中走過那條河的時候總要捂著鼻子(盡管政府疏導了幾次清理了幾次,味道總是那么依然)。爸爸媽媽不會 告訴我她的名字,因為她有更矚目的別名——“臭河”。而我不知道,如果一條河水有所謂的感情,聽到這樣的呼喚是不是會難過得落淚,抑或,那虛弱流著的河 水,其實是它快干涸的眼淚?

整個新山的歷史就在河岸兩旁長大,沒有人比這條河更有資格訴說新山的故事:她裝載了一整代人的記憶,又引來另一代人的記憶,一條河水滿滿的都是大家 的名字。然后資本主義也在河的兩旁長大,也許就在這時候商業開始蓬勃了,河道上來來往往許多人開始進行貿易,每天嘶喊聲不間斷,討價還價、乞求,貧苦的人 在河兩岸游蕩尋覓希望(河流不都是帶來希望的么?底格里斯河和幼法拉底河催生的不是肥沃新月嗎?紗玉河催生什么?);有時還有怒喝、毆打,那是華人幫派的 械斗事件,諸如此類。河水帶來了財富,然后人們就回贈她負擔,把不要的舍棄的全部都施舍于河水。他們以為,一條小河可以容得下天下。后來啊,河流開始發黑 了,像是被誰打傷的臉,然后漸漸的有腐壞的氣味自河底傳出,經過的人都喊臭,大家都開始叫她臭河了。

臭河周圍那時候已為新山的經濟心臟,工商發展依然不斷。那時候沿河都是做生意的人,老新山們都在這里留有記憶,歷史的痕跡就特別深刻。學校里的老師 會在課堂上說他們求學的時期,總是在放學后摸到臭河附近闖蕩,那里有便宜的攤位,可以坐下來吃喝,坐遠一點聞不到臭河的味道,但回家時候走過就受不了。然 后越聽越多,記憶里充滿了“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那么多的受不了都因為河水的臭而誕生,但沒有人想過河水其實并不愿意讓自己流得那么窩囊,那么 臭:她本來就只是條單純的小河,憑什么要承擔整個新山的垃圾,而一條河里,竟然也因此而淹死了許多魚。

魚都被淹死了。然后我們坐在魚的浮尸上看新山日出日落。

一條河有什么必要去承受我們的垃圾(而我們還喚她母親河)?是她不會言語不會抱怨不會告訴你她其實并不是很想接受我們的“不要”嗎?也許我們都那么 卑微那么低賤那么不堪一擊的窩囊懦弱吧,我們在斷定這條河水不會生氣的時候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倒下垃圾倒下廢料,然后說她臭,原因就因為她臭。可是這臭本來 就不該是她去承擔的不是嗎?只是我們人類太理所當然,自認偉大的同時,也就可以殘忍得沒有必要理會別人為什么會臭了(有時候連母親也可以不理會)。

因此我有些慚愧又有些憤怒。在小學教書那段時日教六年級學生“地方研究”,正好有一章在說環境保護。我在黑板上畫一個圓作地球,然后告訴學生,地球 只有一個,然后再告訴學生,我們人類有近70億人,然后,我很激動得以粉筆切割那個圓,拼命切割拼命切割,一直到粉筆斷掉、用完殆盡才停止。我問學生,這 地球,有可能畫出70億等份,分給每一個人嗎?但是地球多么偉大,無怨無悔就讓每一個人享受到她的資源:陽光、海洋、風、空氣、森林、高山、草原……然后 開發又有礦產、能源……

那么面對無怨無悔的地球,我們還能奢求什么?只是人類太不知足不知恥,我們奢求更多更大更無窮盡,然后等到快用完快殆盡的時候,才在今天喊環保、環 保、環保。更侮辱、離奇的是,環保背后的意義很可能(只是很可能)是人類為了確保未來還能再奢求更多更大更無窮盡的資源而誓愿拯救地球。人類并沒那么偉大 (人類不都是這樣嗎?希望救了地球以后地球還能供應我們更多,而那時候我們又會忘了悲痛,再把痛苦和傷痕還給地球)——說穿了,還是那么自私那么不自量 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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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一座城市的高樓高得可以觸碰上帝的手指;我們當然也知道這些高樓這些尖塔矗立在世界中心,在盡情揮發它們的吸引力,讓人們不論遠近都崇拜它,把它 們當作神祗,抑或一種和上帝或資本主義接觸的通道。像日本作家Lily Franky的小說《東京鐵塔》寫的那樣,高塔在城市中心像漩渦那樣旋轉,人們也被這樣的漩渦吸進去,有的人成功走了出來,有的人卻要在里面沉淪。

菲律賓在二戰結束后1950至1970年間,與日本、緬甸同為亞洲最富國之一。但目前除日本外,同屬東南亞區域內的菲律賓與緬甸似乎就顯得比較落魄 了。影片中是菲律賓的垃圾山,難以想象的是,垃圾山竟然也有住民,不是一戶兩戶,而是一支龐大的居民居住在垃圾山山腳下。我們這些幸運的孩子拿著垃圾袋倒 垃圾的時候還會捂緊鼻子覺得手上的垃圾很臭,有時候還有一些幸運的孩子還會輕視那些幫我們傾倒垃圾的工人,更有一些幸運的孩子在童年時候都被父母勸誡:你 們要用功讀書不然就要倒垃圾過日子了哦。

但菲律賓那群孩子,我們要如何想象他們眼中的世界是怎么一個樣子?他們會不會嫌棄手上的垃圾很臭呢(還是多數時候他們很珍惜手上撿來的食物沒有腐 壞);他們會不會輕視那些翻找垃圾的人呢(哦不,他們就是那群人,還有他們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都是);他們的童年會不會有人跟他們耳語:不用功念書就要倒 垃圾過日子呢(還是多數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機會念書)?在我們覺得他們的世界很悲慘的時候,他們又是如何看待我們的世界呢?

菲律賓在經濟不景氣后貧富間的差距就被拉得很大。社會資源被上階地位的人霸占,導致低下階層的人民得不到平均的分配。如此一來,社會階層不能流動, 富者愈富,窮者愈窮。有錢人當然看不慣垃圾山腳下的孩子,但垃圾山腳下的孩子當然也看不慣那些富人。他們會不會想:為什么我們要在垃圾山翻找食物,他們卻 是把吃剩的食物丟給我們吃?這是什么道理?

他們懂不懂這是什么道理?還是,這又牽出了另一個議題:他們也許不懂,因為沒機會受教育所以不懂。社會資源不斷被壟斷,垃圾山下什么時候會出現學 校?孩子們什么時候能夠聽見上課與下課的鐘聲?他們這一輩子識得一個字嗎?還是這樣的日子變成了習慣,沒上課鐘聲不識字的日子在他們都變成了理所當然?真 的就理-所-當-然?

社會學學者在社會階級流動理論上有樂觀與悲觀之別,樂觀的認為工業社會會使得社會結構趨于開放,政府福利與教育制度也日趨完好,如此一來即可削弱家 世背景對于個人成就的影響,亦即,不論出生如何,在21世紀的歷史洪流底下,都會有接受政府福利和教育的權利,所以每個人都會有所成就;悲觀論者(即馬克 思主義社會學者)則認為工業化帶來的功績主義會使得“唯才是用、論功行賞”變成唯一衡量人民能力的準則,于是會使得勞動者被降級、資本家增值,由此,富者 愈富,貧者愈貧的現象便會不斷加劇。當然,在不一樣的社會環境底下就會看見不同的世界,在菲律賓,我看不見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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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pr 13 Tue 2010 22:25
  • 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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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來了,那天和國豪就躺在同樣的地方看星星,身邊還放著海泥根。我閉上眼睛聽他說日子多么愉快多么美滿,很為他高興。只是張開雙眼的時候,我的天空突然被淹沒了。

我忘了是我哭了還是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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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醉在一起
言語變得那么多余
用酒精調解憂愁和悲苦
打響一聲嗝就是一個青春

當我們醉在一起
日子允許我們將少年放進酒杯里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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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來
進來以后關上燈   我必須以最低調的姿態
很安靜地寫完這首很安靜的詩
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窗外有人正偷窺   還妝扮成詩人的樣子
計劃捉拿我    還要捉走我的詩意我的詩

在這個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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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10 Wed 2010 16:56

 26657_331978151529_679036529_3499103_5942275_n.jpg 攝影/黃書慧  菁銅

突然想起,那時候我們常牽著手溜滑梯。你總讓我先溜,還不停囑咐我,下去后要呆在那里接應你。而我總是笑嘻嘻地先開溜,于是你就一屁股滑跌在地上,然后很委屈似地大哭,等我安慰。后來,你也不哭了。而我總像個傻子般,蹲坐在滑梯旁等你下來。好久好久,青苔占據了你的位子,你沒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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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寫不出從前了。這其中分別是2007年和2008年我特別喜歡的兩篇小說。過去式,總讓人懷念。

回家探親(2007)


一.

他赶在黄花飘落的季节回家。家是木板搭的,时间在它身上留下磨灭不去的痕迹。他恍然惊觉,自己原来离家已久。
推开嘎嘎响的板门,他探头向里张望。父亲端坐在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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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希望放得好高、好高。最后,我忘了哪一個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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