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與否】

涂爾干將社會分為「神圣的」和「世俗的」。而所謂宗教,既是一眾人依循一套與神圣性物事相關的信仰與作法而聚集、遵守、奉行的道德性社群(church)。而宗教的元素包括神聖的象徵、信仰、儀式及宗教社群,其中又具有一定的(道德)規范,並多數以神圣的符碼作為表征。

依此簡單的界定,如來實證社「看起來像是」宗教,所謂神聖的象徵、信仰、儀式及宗教社群,無一不全,縱使組織里的成員多么急于強調自己與宗教並無相關,不過是借著俗世中「宗教」之名而方便行事而已,但在社會學的基本界定下,他們的說辭終究難以信服。

也許,這么寫,會讓其中多數人覺得不以為然。而我亦認為,非宗教學本科的我,也難以進一步深論。但,宗教與否真的重要嗎?宗教實際上是社會構成的一個基本單位之一(從初民社會開始),既然如此,它反映的是一種社會樣態,也同時具有社會整合的功能。說是「社會的」,那么任何一個宗教都將對人們的日常生活帶來影響——而這也是我對如來實證社感到焦慮的原因——因為它影響的是人們的生活,無論心靈上或物質上的,它影響的是我朋友的生活。

【懷疑與否】

任何一個人身在一個特殊群體,並開始對該群體產生認同感之後,多數會開始難以抽離,以客觀的立場去審視、批判、質疑了。我不知道如來實證社中有沒有任何一個成員對該組織的教義、行事方法產生過疑慮,但我在看了實證社的官方網站以後,確實感到懷疑與不安。

首先,崇拜一個現實人至這樣一個「常人難以理解」的境界是必要的嗎?好吧,你們說我沒去過、沒聽過,不能妄下定論,但是,朋友們,你們將日常生活中所發生的任何一件美好的事全歸功給所謂的「師傅」,是不是太狹隘太可悲了?會不會有些什么,其實是你自己努力爭取得來的呢?會不會是你身邊善良樂觀的朋友幫助你了?會不會一切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

癌癥痊愈因為師傅?

邪門事件不再發生因為師傅?

鬼門關徘徊回來因為師傅?

身心快樂因為師傅?

那么,有什么事,是因為你自己而發生的呢?

好事都因為師傅,壞事都因為自己的修行不足?

你的存在,會不會在往後的日子里,全部交給了師傅呢?

我覺得可怕的並不是迷信而已。有時候,一個過於堅定的信仰,會限縮一個人的視野,剝奪一個人的獨立思考能力。在這樣日漸鈍化的過程里,人很容易「失去自己」。

我想起村上春樹的《地下鐵事件》——奧姆真理教的教徒們,都是對教理信仰堅定的人,在漫長的時光里,他們將自我獨立思考的能力交給了無可名狀的「神圣世界」,讓所謂的「神圣不可欺」的力量告訴他們該怎么做、怎么走。最後、最後,日本發生了地下鐵事件。

那是1995年。


【溫柔的侵擾】

我那些在如來實證社里的朋友們,曾經苦口婆心鼓勵我去參加靈修,並信誓坦坦保證我會在其中有所獲得。我拒絕了幾次,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卻被一一駁回。他們後來放棄招我,卻在我其他的朋友之間繼續努力宣傳,據我所知,有好多朋友都加入了。而這一段日子里,我愈來愈覺得那手法像直銷,更甚的是,因為那是屬於「神圣的范疇」,因此限縮了我可以和他們討論的空間與機會。

我曾經提出批評,卻被指說我執念太深。

我曾經不以為然,卻也被說成是悟性不夠。

我的朋友們以一副開悟得道的樣子感謝師傅,而我墮落不堪、爛醉如泥。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活著究竟是不是好事。

但我很感謝,我能夠一個人,在這宇宙之間自由飛翔,而不必居住在紫色的殿堂。

贊嘆垂華。

 

後記(6月20日):

有位如來實證社的學姐後來與我長談,使我得以了解該組織的關懷運作方式。而我亦必須聲明,我所寫的這篇文章並無蓄意詆毀的成分。文中以日本地下鐵事件、奧姆真理教作例子,純是一種對集體意識的擔憂,並非刻意將對方指認為任何邪惡組織。

我曉得這篇文章對許多人造成困擾,我也無意挑起爭端、筆戰、口水謾罵,但我想,許多人也同我一樣焦慮,
因此這篇文章仍須存在。我不會拿掉,因為焦慮還在。

我一直是害怕群體生活的人。我也一直甘心承受自己的孤獨與寂寞,甘心墮落與破敗。僅此而已。

祝福各位。希望大家在各自的生命里都能發現各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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