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步入電梯,按了目的樓層,忽然一只手伸出攔著即將關上厚重的門,你愕然、抬頭,發現是那男生。

男生一派自然踏入電梯,燦燦笑著說不好意思,相較於你的尷尬,他大方得體多了。你傻笑問好,不自覺小碎步踏入角落,與電梯鏡子中的你背對背靠著,聽得見鏡中人心臟正用力鼓動著。

男生看著樓層數字跳動著,忽然告訴你他要離開了。

「那還會回來嗎?」你問。

「會啊。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會給你電話號碼。」

你安靜地點頭,心里揣測這話語背後的意義。

你們彼此沒再說什么。然後,電梯輕輕晃動,門打開,他微笑說再見,大踏步走出去離開。你看著門慢慢關上,將他的背影夾入另一個空間里,留下自己在角落中懊惱怎么剛剛舉止那樣不自然、緊張、不多說幾句話,只讓空氣沒來由尷尬地凍結。

後來你才告訴我,你暗戀那男生好久好久了。

我忘了,是不是在梁文道的《我執》里,讀到他說「暗戀」是愛情理型。他想像世間所有盛開的花都必將凋零,一個季節終會輪迴。因此當一朵花正要盛開之時,就必須將時間凍結——唯有如此,一切所有才能處在含苞待放最美好的時光。而暗戀恰如含苞待放的花苞,將開未開,你不知道花兒最後會以什麼模樣綻放,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將以什么姿態凋零。這樣的「未知」創造無限可能的幻想,於是暗戀者對未來存有許多的希望。然而,盛開了也就定型了,面對盛開的話,我們只得宿命性地等待一朵花的花瓣一片片落盡。

這樣的描寫讓大學一年級的我受到強烈的沖擊。想起來,當時的我也正暗戀一個女生,處於既苦惱又甜膩的時光啊。然而,暗戀者如你我,在無限延長的時光里,只能愈感寂寞——那樣的「愛」私藏於心底,換不來新的意義,最終也只能讓時間將它啃噬,到頭來,誰都不曾見過、也無以證明那「愛」的存在。

後來,我遇到許多陷入暗戀的囚徒。他們各有故事,但不敢告白的原因,多數是害怕「一旦說了,恐怕連朋友的關系都難維持了」——他們寧愿獨守寂寞、悲傷。

不過,親愛的,我想說,沒有人愿意承擔過重的寂寞與遺憾。要擺脫暗戀予你的鎖銬,惟有告白,讓對方知道你愛他,讓你在他的面前能成為一個真正誠實、勇敢的人。愛並不會摧毀一段友誼,「告白」亦然。有人能夠喜歡自己是無比快樂、榮耀的事——真正讓人卻步的,是「告白」被拒絕後隨之而來一連串不甘心、壓迫性的舉動。

真正摧毀友誼的是那些舉動,而非愛情,更非告白。

九把刀曾說:「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把告白想得太重要」,最後,他也只能錯過自己苦戀多年的一個女生。

「告白」是無罪的。那是對自己、對他人坦誠,最美好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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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