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01.jpg

我年輕時給自己做的「夢的速記」練習,在床鋪邊放一夾燈、筆記本和一支筆,清晨從一或驚憟或巨大哀愁的夢境驟然醒來,便戴上眼鏡快筆潦草地記下那些流質的場景,那麼貼近,像膝蓋可以碰撞、皮膚可以感到衣衫布料拂過的,那些夢裡的亡逝親人或昔日友伴。——駱以軍《客途之夢|我們


興許自己沒做「夢的速記」,因此泰半的夢都被遺忘了。每一次遺忘都讓我悔恨得想痛哭。

我害怕入睡。好像睡著了就不會(也不想)再醒來了。並非會死在夢裡面抑或被夢裡的某個惡魔或巨獸綁架吞噬,而是夢裡似乎有種讓我沉淪的誘因。不要問我是什麼,我不知道,每一個早晨醒來總是恍恍惚惚的好像記得什麼卻又忘了什麼,總之有種異樣的力量還緊緊在另一個世界裡抓著你的意識不放,那時候你有一半的靈魂處在現實世界,另一半還困囿在夢境裡面。

偶爾回想起來,你好像在夢裡真的握住了什麼然後卻又無奈地被迫於親眼看著它慢慢化成煙飄散,散去以後,是鋼鐵般堅硬冰冷的現實世界。最慘的是醒來以後我總忘了我究竟握著什麼,而我總是在將醒的那一刻心生恐懼,每一次都急得要哭:你明明握住了啊,可是它幻化作煙的時候你也只能瞪著看,莫名的無奈、絕望、悔恨悠然而生——你開始驚覺這是夢,你握著那變成煙的最後一角,很執拗很執拗地緊緊扯著拉著,但後來還是落空了,什麼都不見了,如煙。

誒,我真的害怕入睡。除非讓我死在夢裡面。我說,既然讓我做夢,那為何還要讓我活著醒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垂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