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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上陽台灌了一整瓶威士忌,純的,喝了就吐,然後繼續喝,反反复复,一直到瓶子見底,他仍然沒醉。為了什麼喝酒他忘了,只是駕著機車經過便利店心血來潮就買了瓶劣質威士忌猛灌,天台上沒人,可以肆無忌憚。台北市在下雨,他伸舌頭舔了舔,有點咸,雙眼開始作痛。他開始搞不清楚雨水為什麼會有這樣熟悉的味道,然後開始暈眩,撲到在自己的嘔吐物上,半張臉發臭。

雨開始下得很大。他將威士忌空瓶子丟下陽台,“嘣啷”一陣碎裂,然後開始有人自樓下咒罵,5層樓的高度還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他全不理會,攀上圍欄坐著,看見很遠很遠的台北101,他開始數算,那座高塔離天國多近(抑或多遠),然後突然暴喊,沒有音律沒有節奏平平淡淡高分貝的喊聲穿透整個台北市的雨直衝天國——天使們會不會聽到啊?祂們該下來搭救這樣一個悲苦的男子的。他拼命喊。

然後他又吐了,和著血一陣腥味腐臭拌合威士忌的味道——突然後仰跌在天台上,雨水重重敲打他的靈魂。他不甘心自己那麼窩囊,咳了兩聲繼續嘶喊,喊不出聲音的時候將手指伸到喉嚨深處摳挖,他覺得連嘶喊都沒力氣的話自己的人生就完蛋了,一直以來自己的生命如此殘破,破敗得像被人揉爛了又揉爛,如果連自己的聲音也無法掌控,那麼生命真的再無意義。於是他努力摳喉,把口袋裡的機車鑰匙也拿出來挖喉頭深處探挖,希望可以勾釣自己脆弱的靈魂殘敗的名姓和無助的聲音——但這樣無濟於事,最後血滴在雨水之上散成了花,他氣急敗壞地跪倒在血水之中掩面痛哭(但早已發不出聲)。

他想起在浴室沖澡時向H提起自殺的事。H想了幾種辦法,他一直放在心上。突然他看見天使落在高塔之上,遠遠向他揮手——他站直了走到圍欄邊上,顫抖著伸手、伸手、伸手,可始終摸不到——我需要救贖,他想。真的,很真切地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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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