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昨天和惠頎回建集小學去。

這一次,約了過去的同事到外邊聚餐,也當作餞別。午間,教過的高年級學生都放學離開了,剩下一、二年級的小孩坐在課室里規規矩矩地念著課文。孩子清朗的聲音念課文很好聽,像清水一樣流過下午燠熱的空氣,可以掀起涼意。我們走過熟悉的長廊,經過的每一間課室都讓人懷念,只是課室里少了早上的喧鬧,也沒有人興奮地沖著我們大叫:“馮老師、黃老師”。惠頎沒說什么,我有些悵然,若有所失。

到了辦公室后直接就和詩敏攀談,聊起學校的人事、學生的近況。士杰教過的學生都纏著詩敏問他什么時候回來,而我的學生呢?(沒錯,我有點吃醋)我是想念曾經教過的學生的。我很努力參與這群孩子的成長,很希望這群孩子都有漂亮的童年。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及格了,但終究還是離開:士杰到新加坡國大修中文,我和惠頎飛到遙遠的臺灣。每一個都高飛遠走,正式告別孩子們的童年。

國豪當了補習老師好幾個月,這下他也感慨了。我們都知道孩子們還有一大段漫漫長路。成長這條路上,我們的臉孔也許會慢慢在他們的記憶里被擠壓、搓揉,以至變形、剝離,最后失落在孩提歲月里的某一個角落。我也試圖回頭撿拾童年時的記憶,強迫自己記起幾個教過我的小學老師,最后找到的總是破碎的畫面。我于是知道,我長大了。

孩子們長大,我的面孔也會在他們的記憶里無可奈何地碎裂吧?無可奈何。

我自己又記得什么呢?是不是那些孩子的面孔也會在我的記憶力無可奈何地被撕裂呢?

臨走時,我曾經代課的二年級班班長走進來,驚訝地看著我。我穿寬松的T恤,過膝的短褲,背著休閑包包,一點也不“為人師表”。她搬著書,書本疊得好高,掩埋了她半張臉,“尤抱琵琶半遮面”地說:馮老師午安。書本底下壓著靦腆的微笑。

“午安”。

走出辦公室陽光耀眼。學生矮小的背影在陽光底下搖晃,像一株綠苗。我想,好多年以后我會忘了那個孩子(也許她長成一棵樹了),但我會記得,有人曾叫我:“馮老師”。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垂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