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前,我在政治社會學的課堂上讀到一篇文章,討論工業革命發生在英國的原因。我想不起文章或專書的名稱,但依稀記得,那一場扭轉整個世界命運的革命之所以發生在英國,關鍵在於煤炭的分佈狀況。我為這番「唯物」的結論感到意外,畢竟大二那年我還不及思考「能源」可能引致整個社會的典範轉移,「技術」也可能促使理性的規劃和應用,帶動工業社會發展。里夫金似乎也擅長用這樣的「唯物」觀點來解釋歷史上各個階段之經濟體系的變遷,除能源之外,也相當重視通訊以及物流網絡對工業與經濟體制變革的影響:

在整個歷史上,每當人類發現新的能源管理機制,並創造出全新的溝通媒介來組織這些能源機制後,經濟就會大幅度地轉型。原因是能源管理機制和溝通媒介的結合,構成了一套協助人類適應時空動態的新融合式基礎架構,讓更多人可以共同凝聚在更複雜且更相互依存的社會組織裡。隨之而來的技術平台不僅構成了基礎建設,也支配著經濟的組織和管理方式。[1]

概括而言,里夫金認為,市場經濟體制得以脫離封建體制,乃印刷、水力與風力三大基礎架構交互作用的結果;第一次工業革命之發生,亦因印刷技術之革新,以及煤炭與蒸汽之應用之故;當人們藉著更精進之科技,發現古代生物留下的瑰寶——石油以後,第二次工業革命也隨之到來。這段期間,電話與內燃引擎也大幅度壓縮了時空差距,增進通訊與物流作業的效率,使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成果得以蔓延至全球各個大陸。其中,資本主義就在蒸汽動力開始引入生產過程後誕生了(即第一次工業革命期間)——此間的關鍵性轉變是,工人們徹底將勞作工具讓渡給了商人。

他進一步說明,資本主義必須以一種垂直集中式的經營模式,才能有效管理這三場經濟、工業轉型所產出的大量能源與利潤。這種經營模式使資本家得以節省邊際成本,也能降低商品在市場上的售價。趨零的邊際成本與低廉的售價卻也曝露了資本主義的內在矛盾——即「幾近零邊際成本是資本主義不可避免的結局。幾近零邊際成本的社會是促進全體福祉的最高效率社會,這代表資本主義最後的勝利。然而,它卻也將在勝利的那一刻走向終點……」[2]。然而,垂直集中式的經營模式卻為一些資本家或企業提供了壟斷市場的機會,延後了資本主義「終結」的時程:

垂直整合也讓每個產業都產生少數幾個市場領導者,它們在各自所屬的領域取得壟斷地位,而這樣的局面使得新創企業難以導入更新的技術來降低邊際成本和商品的服務價格,也因如此,這些新創企業難以在市場站穩腳步,遑論取得能有效和對手競爭的足夠市場佔有率。[3]

縱使資本主義社會以各種方式繞開了它的「終點」,但在當代社會中,政府與公民團體仍不時對資本家作出種種限制。當然,資本家不將這些限制放在眼裡,可里夫金指出,資本主義終究逃不過兩股巨大力量的圍剿:新一代的多元學科知識之結合,以及通訊、能源與物流網絡的先進化。

里夫金認為,第一股力量促使人類正視工業化與傳統資本主義對大自然的破壞,第二股力量則提供一種全方面的商品服務策略,有效衝破資本主義傳統壁壘,將服務與商品的邊際成本有效降低。物聯網是第二股力量的具現,當物聯網徹底發揮效用,將一切物品、服務(包括教育、醫療、通訊)都化約成免費以後,便可再度創造一個理想的協同共享社會[4]。此時,資本主義霸權不再,反倒轉變成為共享社會一種輔助勢力,而這種通訊、能源的革新,也是里夫金所謂的「第三次工業革命」。

他也特別提到「第三次工業革命」以降的物聯網共享社會是一種相對民主的社會。在共享社會中,分散、橫向式的經營模式,取代了傳統資本主義垂直整合型的統領架構。人們可以輕易通過網絡、電話,來獲得商品、資訊與服務,而知識亦慢慢剝離專利機制的保護,成為一種共享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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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船是地獄。

我們所處的空間比老家的草屋還狹小,空氣裡揮散著上千人的體味、屎尿味、嘔吐聲、咳嗽聲,止不住的呻吟。

我們緊挨彼此,無法躺下,無法屈伸長腿,無法從這頭走到那頭。我們守著屁股下一丁點潮濕的地板,被酸臭的空氣燠得枯萎衰敗,像江湖裡的落葉旋轉,不知方向,只待沈陷——

對了,我們在海的中間。每一天都有人被丟下船。那些生病、死亡的,船員要確保全員健康,品質管控,只好讓他們餵鯊魚。

一開始被丟下船的是老陳。老陳不是病死的。他想得周全,破布囊裡悄悄裝滿乾糧,帶上船後,每天在陰暗的角落偷偷一點、一點地吃(我都看得眼紅)。

直到那天早上,他揪著幾個大漢又哭又鬧,嘴裡不斷嚷著「餅還來、餅還來」,結果一聲哀求換大漢一顆拳頭,一拳一拳狠狠地打,最後打得老陳滿臉是血暈了過去。

聞聲趕來的船員指著老陳:他怎麼啦?

大漢呸一聲說:老傢伙在船上熬得瘋了,狗仔般亂咬人,我打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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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y 26 Tue 2015 09:44
  • 無題

趁夢還潮濕的時候
放一朵花在你的抽屜裡
等你睡醒
我將離開 沒有抽乾的
煙蒂 沒有殘留一點可供
追溯的溫度
窗外下雨的時候 鳥兒還在飛
所有的旅程都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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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們老了
山上的茶花不會再開
木窗搖進雨絲 打在破敗的木桌上
我們在桌上豢養的太陽 暈成
一抹很淡、很淡的光

你坐在搖椅上 讓螞蟻從腳跟開始蛀蝕你
那上面殘存着海潮咸

我們一起到過的海灘插滿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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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rdman  

我們一起看的那部電影成了奧斯卡的大贏家,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最好的紀念。

Michael Keaton 孤注一擲,想要在舞台上重現光彩。他的理想很高很高,高於生活,也幾乎高於生存,但沒什麼人真的理解他,有的甚至不斷勸阻,想告訴他「此路不通」,想將他從高空上拉下來。

我特別喜歡他和女兒Emma Stone之間的戲。女兒是至親,也是劇組助理,注定要在他「鳥人」與「父親」的角色間穿梭徘徊。女兒認不認同他(劇作家、鳥人、父親),他其實很在意。可女兒不是鳥人世界裡的人物,他終於不可避免地與她發生了衝突。

經過多次的否定、挫難和掙扎,Michael Keaton絕望地選擇在台上以鮮血來成全自己的崇高理想,彷彿這般暴力能讓觀眾窺見他「真正的優秀劇作」。誠然,演出的結果為他博來響亮的掌聲,而他只是失去了幾塊臉皮。導演在這裡暗暗諷刺現代觀眾對鮮血眼淚的過度需求。

在醫院裡,女兒好像拔除了芥蒂,感動父親活了下來,並成就了一場演出。但故事沒完。當Michael Keaton躍出窗外以後,我們沒有人知道女兒在窗邊看見了什麼。可女兒笑了,燦爛而純淨——在我們的視野之外,父親應該變成了鳥人,飛到很高很高的天上去了。

那是鳥人的重生。一個棄絕自我的重生。在他的摯愛面前。

我坐在你身邊,看得感動,好像許多年來的書寫,也只是為了在某個人的眼裡張開翅膀。我不知道,有一天我縱身一躍,你會不會望向天空,笑得那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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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30 Mon 2015 14:00
  • 有光

DSC_0365.JPG  

深夜,餐廳裡的外籍勞工拿了天燈走出來。他們三兩個人站成一組,在路旁踮起腳尖將點燃的天燈舉起,試圖讓火焰的熱氣撐飽天燈。天燈飄晃晃飛升起來,我看不清這些人的臉容,但直覺他們很快樂——一天工作,這大概是最讓人快樂的環節。

我第一次放天燈,在平溪,和書慧。那一天的平溪很熱鬧,在學校大操場要依循隊伍一組一組走到場地中央點放。天燈飄起來讓人覺得很幸福,但活動結束趕接駁車回市區時,隊伍緩慢得讓人想罵粗話。我們早上八點到平溪,結束時,排了兩小時的隊,才登上接駁車。書慧累壞了,在車上躺在我肩膀睡著。

然而,我卻在車上回想那些緩慢飛升的光芒,也記得屬於我們的那一顆混雜在其他人的燈裡,最後消失在夜空的景象。我在那一刻知道,那些光一直都不屬於我們。

今晚看不成電影,開車回家的路上經過排列整齊的街燈,它們一一被我拋棄在旅程的後頭。我最頹廢的時候,韋地問我,第一次見面,你是散發著光芒的少年,怎麼那些光都不見了?

我不知道。

喜歡的女孩也曾說過,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他會發現那愛人周身都散發著光。她接著問,「你看見我身上的光嗎?」

「看見啊」,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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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plash

 Whiplash好看。

看的時候,朋友想起管樂老師,也有朋友只看了trailer,就想起二十四節令鼓教練。我則想起高一那年將我的文章撕爛投籃的楊老師,總是說我寫得好爛,再拍著手掌,要我再寫好一點、再寫好一點、再寫好一點。

現在扮演這樣的角色的是我的老闆,而我像是能力不足,卻急著要證明自己擁有著什麼的毛頭小孩。

Fletcher說「"你很不錯"這句話是毒藥」,某程度上我是很認同的。

於是整部電影很快就將我帶入。我像是不斷被觀看、聆聽、批評、被丟椅子的鼓手,在漂亮的節奏裏深怕犯下甚麼錯,提心吊膽。

但在觀看與被觀看,審核與被審核之間,我突然覺悟有找回自己,或找回屬於自己的舞台之必要。

電影的最後,一直困在Fletcher眼光與樂隊裏的Andrew搶了先機,打了第一聲鼓響,一切嘎然而止,然後,舞台就是他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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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相信
你的肛門裡沒有惡臭與羶腥
沒有糞便
深邃的通道刻滿你私印的法律

我肛交你
在你呻吟喊痛的同時
我復又相信   是非的關鍵詞與
肛門相關而無關「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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